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梨园弟子新(八)

不知道为什么,一同时写二爷和堂主的时候,笔触就变得没溜儿起来【捂脸】




张云雷觉着,他这回算是自己把自己坑了。

一场《游龙戏凤》,唱头一折时,一切还甚合张云雷的心意。

李凤姐掉了长丝巾,正德皇帝趁机踩住一头不松,二人便借此调起情来——自己倾情演绎、对着杨九郎百般嘟嘴撒娇,九郎一抖折扇、也冲自己笑。

恍若落凤与游龙再世一般,张云雷这厢碎步跑去拉扯丝巾、那厢与杨九郎互抛眉眼,几经折腾终于使巧计拿回了物什,便运起气息、开小嗓笑骂一句“呀啐~”,娇羞奔回帘后——听着身后人宠溺的大笑,张云雷心中真是甭提多过瘾了!

然而,到了二一折……

少跟我提二一折!真是的……之前怎么没发现杨九郎那么流氓?!

身为小花旦,张云雷自信在撩人方面道高一尺,谁又曾想,杨九郎一个规规矩矩的老生却魔高一丈!

“银子掉了,自有我来捡。”张云雷捏住手绢,眉眼轻起又速速垂下。

“我怕呀。”

“怕什么?”

“我怕闪了大姐你的腰啊!”说着,顺势于张云雷的腰上一抹,吓得后者猫儿般蹦了出去。

台下只当是正德帝风流,兀自乐得欢实。

“哎呀且住,看这军爷有些个不大老实。”李凤姐扁了嘴摇摇头。

看这小眼八叉的也不老实啊……张云雷惊魂未定。

整个后半场,杨九郎都跟打了鸡血似的,动不动就闹得人措手不及——先含沙射影地说什么“这梅龙镇上好高的房子”,而后又调笑着“这梅龙镇上的门户,大姐,好紧呐”,区区一张白纸又如何镇得住?

还有,那家伙明明是个一线天,可不知怎的,竟对眉目传情如此在行;台下看不清他那快流出蜜来的眼神,台上张云雷只得竭力忍着脸热,可谓辛苦非常。

……

无论如何,《游龙戏凤》一举成名。都不知是第几场了,仍旧座无虚席。

可有一件事,一直令二人百思不得其解:不同于其他师大爷师叔师兄弟,来为自己捧场的座儿当中,女观众竟远多于男观众、并且大都是年纪轻轻的那种——甚至有不少平日里大门不出、二门不迈的阔太太姑奶奶们,都赶着场子前来听戏,真是奇也怪哉。

 

周九良欠开孟鹤堂的屋门,一声“先生”出口,又慌忙收了回去。

眼见孟鹤堂站在一把太师椅的椅背上,以一个相当危险的地势、及一个同等危险的高度来了个金鸡独立。撞见这阵势,周九良惊得大气都不敢出,一双手紧抓着三弦、呆呆地望着他。

孟鹤堂仍穿平日里那件紫棠色大褂,仅草草外披了个藕荷女帔,却丝毫不减其清丽的身段;目光向下,周九良才发现他的脚上似乎加了东西——层层缠绕的白布条裹住大半足面,只于前脚绑缚一小小的缎面木底算作绣鞋。以此“三寸金莲”代足,竟也能平稳起舞,教人连连咋舌。

愣了许久,自己才猛地想起来——面前之人使的好像是“跷功”、梨园行话叫“踩寸子”,这套活极吃旦角的功夫,因而传习者寥寥无几,至少自己是见所未见——今儿个无心插柳,却“远在天边、近在眼前”了。

周九良不禁回忆起传说中的纤细玲珑掌上舞,估计也不过如此了吧,只是……先生好像瘦了,是为了练功而刻意为之的么?这么站着,若是来一阵风,仿佛真会像那赵飞燕一般、被轻易吹走了……

窗户扇抖了抖,一股过堂风刮入,倒不至于把人吹飞,可房门却受了对流的影响,未等周九良去扶,便“咚”地摔上。

孟鹤堂被吓了个激灵,没留神脚下一滑——

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

身体先于大脑反应,周九良丢下三弦便直冲过去,一手护膀子、一手抄腿,所幸将孟鹤堂接住。

“你要疯啊你!吓死我了!”勉强换匀了气,孟鹤堂一水袖就招呼上来,又不舍得使劲,只能算是在周九良的鼻尖上拂了一把,“来了也不知道看好门,差点摔死我!”

周九良赶紧老实道歉,末了却也不忘嘀咕一句:“但是先生你这心理素质也差点,若真到戏台上演,底下还不一定出什么状况呢,那你不就……”

“嗨没事,这个不是上台的节目,你想想,咱们哪出戏里有椅子功呢?那不成杂技了?”孟鹤堂抱着胳膊碎碎念,“上太师椅这套纯属后台操练,踩跷的旦角在台上还都是平地走场的——什么《拾玉镯》啊、《乌龙院》啊、《翠屏山》啊……等我练好了,这些可就都能唱啦~”

一来二去,俩人竟保持着这横抱的姿势聊了起来。

门再次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戏班里常演僧角的刘鹤春探头瞧了瞧屋里,又悠悠地闭上眼退了出去:“你们忙你们的,发新底彩了,记着忙完去领。”

孟鹤堂跟周九良面面相觑,好半天才想起该从小孩身上下去。

 

“诶九良,等我这跷功练成了以后,咱俩也排一出对戏呗?”

“行啊,先生想唱点什么?”

“你不是文武生都能来吗?那咱就唱一折《惜姣》,我踩跷演阎惜姣,你就给我搭那小生张文远,怎么样?”

“……”

“干嘛不说话,觉得怎么样啊?”

“不是,先生,你怎么也迷上这个了……”

好么,世风日下。

 

注:咳咳咳……《惜姣》是比《游龙戏凤》还厉害的一出戏,b站上有,推(?)荐观看……【遁走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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